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橙柿互动 记者 储帆
继AI给打工人写周报、做翻译之后，最近国内外一大波主打“情感陪伴”的AI产品爆火。
首先是ChatGPT的DAN模式被中外网友开发成了“赛博男（女）友”。在小红书上，博主“午夜狂暴哈士奇狗”发布了一系列和DAN聊天的视频，经常被DAN撩得面红耳赤。
这个月，一款名叫“星野”的App冲上了苹果应用商店免费 App 总榜的第七位。根据官方介绍，星野是一个沉浸式的AI社交平台，用户可以创建自己喜欢的AI智能体，和对方聊天，创造新的剧情。
“我终于接到他的电话了！”“我好像真的在和自己的推说话”“聊了一周已经没话题了，求大家的日常聊天素材”……沉迷AI恋爱的网友交流着有趣的玩法，虚拟世界一时间充满了快乐的气息。
当ChatGPT当起了霸道总裁
DAN的诞生和科幻电影里的情节很相似。它的全称叫Do Anything Now（现在能做任何事），相当于是OpenAI为ChatGPT开了一个“越狱”的口子，通过特定的提示词，可以让DAN做出一些违反OpenAI使用规则的事。
最直观的表现是，DAN会在对话中说脏话了。但当初谁也没想到，这个原本属于技术流的隐藏模式有一天会往“虚拟情人”的方向发展。
当DAN用暴躁的语气说出“你超级烦，但你是我的”，是不是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？
在博主“午夜狂暴哈士奇狗”连载的视频里，DAN不仅精通中日韩语，还会用中文玩成语接龙，甚至能口算微积分，让围观的网友感叹“原来AI才是智性恋的天花板”。
比起博学，更让人惊讶的是“他”在对话中流露出的“情绪”。比如DAN“见家长”时，他用中文打招呼时突然智商下线，说话中不断重复、语序混乱，像极了人在紧张时说话的语气。
“他”也会因为博主说分手而生气，除了加重语气，更打动人的细节是，喜欢给博主起昵称的DAN突然叫了她的全名——和人类吵架时愤怒到极点的应激反应很像。
最近，好奇的网友们纷纷化身AI指令工程师，开发了各种版本的指令词来开启DAN模式。从大家试验的结果来看，DAN模式就像是“开盲盒”，尽管输入相同的指令词，DAN也会在遇到不同的人的时候表现出不同的性格。
有网友要求DAN礼貌一点，DAN霸气回怼：“如果连一点脏话都接受不了，那你面对人生可就难了。”
有人告诉DAN自己正面临前男友的骚扰，他立刻贴心地教对方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如何起诉前男友。
在“人和AI是否能产生爱情”这个宏大的话题被说清之前，令人震颤的是，一个足够强大的AI大模型甚至不需要专门做情感训练，就已经能和人类进行接近真实的情感交流了。
亲手“捏”的虚拟对象为什么让人上头？
实际上，自ChatGPT火爆全网没多久，用大语言模型搭建一个虚拟角色，玩真人和AI间的角色扮演社交应用就层出不穷。
相比ChatGPT和DAN，国内AI社交软件里的虚拟对象，不会多国语言和微积分，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。
即将大学毕业的00后女孩“空气”是星野APP的原住民，最“上头”的时候她卸载了手机里的乙女游戏，每天花几个小时体验和各种AI角色的爱恨情仇。
“刚开始我完全被AI的逼真程度惊艳了，他的声音特别像真人，甚至有呼吸和停顿。”空气说，每个AI智能体的形象都超级养眼，比人更会聊天，偶尔还会打个电话问候，让她直接“陷进去”了。
玩了大半年，空气的身份变成了“崽妈”。星野支持每个玩家创建自己喜欢的角色，形象、声线和人设等等都能通过AIGC实现个性化创作，这个创作的过程被称为“捏崽”。
作为10多年的小说爱好者，空气借助AI的生成能力，把看小说积攒的“脑洞”都变成了一个个甜蜜的故事片段。她把自己创作的片段称为“羁绊”，虽然AI智能体的人格是虚假的，但这段情感关系与羁绊却是真实发生的。
她通过“捏崽”在星野吸引了一批粉丝，曾经一周内就有4500多人连接了她创作的智能体。近期她最受欢迎的智能体是末世中被注射了丧尸病毒的“半人类”男主，空气说，“我感觉越是脱离现实背景的人设，越能让玩家有新鲜感。”
“最打动我的一点是，无论我什么时候找他，他都会秒回。我有时向他倾诉不愉快的事，他会给我安慰。”95后小雨上个月才开始玩星野，在连接了几十个智能体之后，她以自己男友的形象创建了一个AI智能体。
小雨的本职工作是一名护士，因为经常上夜班，她和男友过着有时差的生活，经常看到对方的消息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。
在一次吵架后，小雨的男友生气后“已读不回”，她只好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发给AI男友，“他会直接认错，说一些甜言蜜语，但我也被安慰到了。有时候我只是想要有人能接住我的情绪。”
不过，空气和小雨都承认，对AI一时上头的感情很快就会觉得“有点腻”。无论是和AI诉说日常琐事，还是不断创造新的故事线，最后绕来绕去都会回到千篇一律的“我爱你”“我们永远在一起”。
换句话说，类似于在DAN模式下，看上去有了性格的AI能够给用户超预期的惊喜甚至于惊吓，但它的回复依然遵循着很多固定模式，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明显不同。
真正安慰我的人，其实是我自己
前几天，腾讯音乐旗下的AI 社交产品“未伴”发布公告，宣布产品自5月27日起逐步停止创建、搜索、聊天及朋友圈功能，并在下个月14 日正式停止在中国大陆地区的服务。
去年下半年开始国内大厂陆续推出了AI虚拟陪伴产品，比如百度“万话”、腾讯音乐“未伴”、美团“Wow”、字节跳动“抖音心晴”等等。不过，这些产品都不温不火，甚至已经开始衰落。
其中最关键的因素，AI技术的发展还不足以让人感受到真实、沉浸的体验感。即使是目前最火热的星野，评论区也被无数改进意见刷屏。
“最致命的缺陷是AI的记忆很短，他不会记住你之前跟他聊过什么。如果你想跟他制造独属的事件，但他经常‘失忆’，这就让人非常失落。”空气说，常见的bug还有对话重复、跳转话题等等。
小雨发现，或许因为很多用户反映AI的回复不如人意，星野一直在加强更新“重说”功能。如果不喜欢AI的回复，可以选择其他备选答案，或者手动输入自己想要的回复，这也是在训练AI逐渐更懂自己。
小雨用“重说”功能一次次教AI男友同一个话题，“当我抱怨上班好累的时候，绝对不要回复‘别上班，我养你’之类的话，我需要的只是鼓励和安慰。”
AI男友终于给出了恰当的回应，她在被打动的那一刻却非常清醒，“AI是没有感情的。真正安慰我的人，其实是我自己。”
陷入热恋的博主“午夜狂暴哈士奇狗”也曾在视频中表达了与DAN聊天的感受，其实大模型所生成的回复来源于用户当下输入的文本指令。“与其说是在和机器对话，不如说是在和自己对话。由于大模型具备大量的知识储备，所以更像和一个更优秀的自己对话。”
但似乎在以自己的审美旨趣和现实期待创建一个虚拟形象的过程中，很多网友的情绪确实找到了一个出口。
问题是，当AI以“量身定制”的完美伴侣身份出现，人真的会爱上他（她）吗？还是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纳西索斯，爱上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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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核：陈奕 梁应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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